Jue
在麦田生长,在玫瑰花丛间爱恋。
2016-10-05

周五晚上爱德华多带着烟和酒和一束花前往卢西安在校外租下的小公寓。每个周末他会间或给他带点东西,日常品或书籍,但这周最好是这种方式。
这天的雨恰好在晚上八点时停歇。爱德华多收起伞,城市也卸下雨幕让街头的彩灯不再模糊。路过开始将褐木桌椅摆在露天下的咖啡馆,鲜花陈列在花店透亮的玻璃橱窗,他踏上台阶推响风铃,带着其中香槟色的一束出来。
有点晚了,他知道。但对这里的每个人来说都只是开始。爱德华多在较之逐渐稠密的群潮中沿街走下去。

他原以为卢西安会坐在沙发上等他,抽着烟盒里最后一支香烟,一如旧往,不大的空间里溢满他存在的痕迹。爱迪,他会说。你来了。亲昵的称呼容易让人猜想他是为了把自身困在这间呛人又窒息的小匣子里的过错而委婉请求。但卢西安不是。他做一切对的事,判断所有错误。
这一次没有。房间里清净而整洁,空气里充斥着十月中即将愈倾寒冷的气息,还有隐隐的不属于外面的泡沫气味。
卢西安不在那。
昏暗中客厅里沙发旁的台灯晕开暖黄的光线,灯下摆着一本小开页的记事簿和一支钢笔。
爱德华多脱掉皮鞋,将外套挂上衣架。酒和烟他早在一周前就预订好的。他把纸提袋放在茶几上踱向卧室,那里两扇窗户都敞开,窗帘被晚风悠然吹撩。
“你迟到了。”
那句话从远的,空旷的地方传来,在半梦半醒的间隙里,背后藏着所有令人沉落又心驰神往的事物。
爱德华多终于明白了那缕泡沫气味。他仿佛有点呆滞了,抱着一束忘了放下的玫瑰追随来到门口,背光的影子拉得很长也淡,将卢西安笼在里面。
“你带了花给我。”
他的声音带上浓重的笑与鼻音,沙哑转过几个曲弯的声调,嘲弄爱德华多稚嫩的浪漫。
“今天有什么特别的?”
哗啦的水声划开水流和泡沫层,水珠滑过脚踝的弧度滴落。光影间他的腿纤瘦的剪影叠加在人影上,爱德华多却感到他被狠狠地踩中,直击心脏。
滴答。
那是种计时声。爱德华多不能说出什么,他终于迟缓地往前走了两步,地上溢出的水有一小滩。那时卢西安仰着头,视线垂着投向失神的男孩,门口照入的光线只能够及他微微上扬的下巴。他躲在其后眨一下眼,抿着的唇线松开些,慢慢翘起嘴角,接着,最后一点光亮也湮灭了。

夜晚和他相称。
城市在他们眼下,疾驰的车流,来往人群,闪烁的广告招牌,一切都渺小了几倍,且静谧无声。流动的彩画,每一秒都替换和更新。

“于是我们在冷却的暮色里驶向死亡。”
卢西安屈着腿,脚趾也是蜷着的。爱德华多摸到。
所以他也侧过来和卢并排,从水中伸出手,沾着点泡沫牵住卢西安的。只是捏着手掌。
“你是我的尽头。”
雨后的夜恍如一面镜子,外面所有的灯光经投映和反射都汇聚于他,他的眼睛,鼻子,嘴唇。霓虹白炽,还有那些明明灭灭的火光。爱德华多看着他们低喃。
卢西安从喉咙里发出一阵笑声,他用责备又溺爱的方式呻吟他的名字。
“爱迪……”
“我们都不能逃避。”
他们隔着一片玻璃共同看下去,有时候远眺,像看着另一个世界。然后卢西安厌倦了,他轻轻躺回去,一条腿横在爱德华多身后。
“而你是我在世上最大的问题。”
爱德华多回过头,卢西安隐匿在那些灯光背后,像猫咪一样眯着眼睛,视线全然聚集在他身上。那里经重重掩盖后不剩下什么,但爱德华多却很高兴。
卢西安从那束同香皂一并摆在架子上的花中捏下一瓣,摩挲着表面。他恢复了常态,抬起腿踩在即将转身的爱德华多的肩头,沿着他的肩线一点点攀爬。
“那你怎么处理问题,卢?”
“不是真的需要。”
湿漉的足尖抵在爱德华多下巴上,沿着轮廓缓缓摩挲。
“我希望他一直存在,困扰我,牵制我。”

卢西安说他不是个诗人,更不是个讲述者,但他的话、声音。爱德华多轻易地陷入。他把他肆意妄为的脚掌放到身后,向卢靠近了点,闻到花香混合沐浴液的味道。
卢西安放任他,放纵他,就像爱德华对他一样。但不常那样,因为他通常是个自私的逃避者。
“靠近点,爱德华。现在我们不需要太多距离。”
卢仰头笑出来。他弯起腿从背后勾住爱德华多,任由他用臂弯圈住自己。他极少不留下退路,但今天,爱迪给他带了花。

“所以我把他拉得更近一些,这一次他靠近,直到贴着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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